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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風火山之巔筑就天路
2002年的冬天,我站在青藏高原的風火山腳下,仰望著這座海拔5000多米的巍峨雪山。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臉頰,稀薄的空氣讓每一次呼吸都變得奢侈,每走一步都像是負重前行。這里是青藏鐵路的咽喉工程——風火山隧道的施工現場,也是我人生中最難忘的“戰場”。
初到高原,許多工友都出現了嚴重的高原反應。頭痛、嘔吐、失眠,甚至有人因肺水腫被緊急送下山。有人開玩笑說:“這里的氧氣,吸一口少一口,得省著用。”但工期不等人,我們必須盡快適應。
為了保障施工安全,我們每天都要測量血氧,隨身攜帶氧氣瓶。工棚里,深夜常常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咳嗽聲。可即便如此,也沒有一個人退縮。老工長常說:“咱們鐵道兵,當年在成昆鐵路、青藏鐵路一期那么艱苦的地方都挺過來了,現在條件好多了,怕啥?”
風火山隧道位于永久凍土層,夏季表層融化,冬季又凍結,地質極不穩定。我們必須在零下30攝氏度的嚴寒中,確保混凝土澆筑后不會因凍脹而開裂。
記得有一次,隧道內突然滲水,鉆機被凍住,施工被迫暫停。技術團隊連夜開會,最終決定采用“熱棒技術”——在隧道周圍插入導熱管,把地下的熱量導出,防止凍土融化。那段時間,工人們輪班值守,確保設備正常運轉。有人調侃:“咱們這不是在修鐵路,是在跟老天爺斗法!”
在高原上,我們和當地藏族同胞結下了深厚的情誼。工地上有不少藏族工人,他們熟悉環境,幫我們適應高原生活。扎西是我們隊的藏族向導,每次上山前,他都會遞來一碗熱騰騰的酥油茶:“喝了暖和,抗缺氧!”
通車前夕,扎西帶著家人來看我們。他的小女兒好奇地摸著鐵軌問:“叔叔,火車真的能開到這里嗎?”我蹲下來,指著遠方的雪山說:“能!以后你坐著火車去拉薩、去北京,再也不用翻山越嶺了。”小姑娘眼睛亮亮的,那一刻,我覺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。
2006年7月1日,青藏鐵路全線通車。當第一列火車鳴笛穿過風火山隧道時,我們這些建設者站在路邊,看著鋼鐵巨龍蜿蜒而過,許多人紅了眼眶,抱在一起又哭又笑。扎西穿著嶄新的藏袍,給我們每人獻上了潔白的哈達。在風火山的那些年,我們戰勝了缺氧、凍土、極寒,也收獲了最純粹的同事之情和民族團結的溫暖。老工長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小子,咱們干成了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凍土隧道,這輩子值了!”
如今,青藏鐵路已安全運行十余年,每天都有列車載著旅客和物資穿梭于雪域高原。每當我乘坐火車經過風火山,總會把臉貼在車窗上,尋找當年我們戰斗過的痕跡。那些與嚴寒抗爭的日子,那些與缺氧較勁的日夜,都化作了鋼軌下的基石。我們修建的不只是一條鐵路,更是一條連接各民族的生命線,它讓雪域高原不再遙遠,讓藏族同胞的歌聲傳得更遠。
這條天路,承載著建設者的青春與熱血,也承載著西藏發展的希望與夢想。每當看到藏族小朋友坐在火車里好奇張望的眼神,我就覺得,所有的苦都值得。因為在我們手中誕生的,不僅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凍土隧道,更是一個民族共同體的溫暖見證。
如果有人問我,在高原修鐵路最難忘的是什么?我會說:“不是苦,不是累,而是當我們站在世界之巔,親手讓不可能成為可能。”(作者單位:三公司)